别人的微信、微博里，柳波荡漾，花开满屏，盛大而又热烈。而我的小城，柳初黄，桃未红，每每走过那还光秃秃的桃树、李树，我都会轻轻地说：“我们不着急，慢慢来。”

　　春是一天一天地加深的。柳树，是最先开始变化的。先是在柳条儿上爆出一粒粒绿芽，一点点地吐出鹅黄色的叶，再一天天慢慢地涂上绿色，一天比一天更深一分。现在，枝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，远远地看过去，河边的柳像被罩了一层淡淡的绿彩，迷迷蒙蒙，如烟似幻。

　　我们后院有两棵白玉兰，许是在后院，阳光少了些，早早地就打了苞，却不肯开。那些花苞，包得紧紧的，毛茸茸的，像是含着心事的小姑娘，只管安静着。慢慢地，花苞的颜色越来越淡，先是浅黄色，再慢慢过渡成白色。然后，轻轻地半展开花瓣，分外地素雅。再后来，花越开越盛，开到极致时，满树都是盛开的花朵，在风中招摇，像是呼啦啦落了一树的白鸽子，鸽翅在阳光下闪着珠光。

　　桃花，结着成百上千的花骨朵儿，像挂了一树的小铃铛，整棵树都像笼了层极淡极淡的粉纱，却不急着开，等着鲜嫩的桃叶抽出来，才嘻嘻哈哈地，你推我拥地开了满树，花叶交映，满目芳菲。那十几株樱，立在我上班经过的小绿化带边，每天走过，看着它们，只悄无声息地静默着。似乎是前一天，还毫无动静，第二天，花就开了，雪白淡粉，似一夜之间飞雪就落了满枝，极之震撼。

　　小城里的春总是有些羞答答的，再往城外走几步，就是另外的光景了。田野里，开满了各色的野花，多是蒲公英和婆婆纳。婆婆纳最有意思，花极小，四瓣，浅蓝色，那蓝极柔和，在草丛里闪啊闪，楚楚可怜，似乎你轻呵一口气，它都会掉落。蒲公英就皮实多了，东一朵西一朵，仰着黄色的小脸，似一个个小太阳，点亮了春天的原野。荠菜也多，开着一朵一朵细碎的小白花，在风中柔柔地摇摆。油菜花开了，风吹过来，荡起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花的波浪。在这样的热闹里，偶然抬头，在那小河边，看到一株梨树，一身素衣，没有沾染一丝烟尘，简素而又沉静，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，生怕惊扰了它。田野里，风很大，浩浩荡荡地，孩子们追逐着，空中东一只西一只地飞起了风筝。

　　夜里下了一点雨，清晨在鸟鸣声中醒来，那鸟叫声也像被水洗过一样，格外地清亮，时而高亢，时而温柔，一只灰背的鸽子在我家窗台边上踱着步。风微凉，这样温柔清鲜的春日清晨。

　　有人说，春天是迅急的，花儿一个一个赛跑一样，你未谢我已开，热闹喧嚣。而我，是喜欢这样安静地缓慢地，带着一丝儿甜蜜，去观赏春天第一片新叶的萌出，遥望每一朵花开，感受春风拂过心底的那一片酥软，慢慢地，准备着去赴一场与春天的约会。

　　（作者系江苏省东台市人民检察院 顾萍）